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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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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吻

林渝繪再次回到繪夢營時,游斯淺已經不在臺上,或許是他今晚演出結束,底下小圓桌空出一半。

三五個服務員正穿梭在三兩觀眾敘舊的畫面裏忙碌收拾,搭配駐唱歌手口中的民謠,演出廳飄蕩著念舊的氣氛。

二樓,李仰和範雅不見蹤影,一個戴墨鏡的男生背靠沙發,長腿交疊,左手端著炒粉舉在臉旁,右手拿著筷子搭在沙發靠背上。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緩緩轉頭,輕蔑勾了勾嘴角。

白皙的皮膚被黑沙發和雷朋墨鏡襯得發光,搭在膝蓋的那只腳腳尖慢慢晃悠,一股慵懶享受模樣。

剛剛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現在是玩的哪一出?

林渝繪站在原地,斜著眼睛警惕打量游斯淺。

游斯淺也一動不動盯著她,隔著鏡片誰也看不見誰的眼神,卻莫名其妙對視了半分鐘。

半晌。

墨鏡上方利落的眉峰輕佻,游斯淺嘴唇快速撅起又回正,給林渝繪送去一個自由率性的飛吻。

在她反應的幾秒鐘裏,他滿不在乎勾起一邊嘴角,笑得邪魅,似乎剛剛那個飛吻只是撩妹的基礎技巧那般。

真不愧是渣男。

林渝繪一邊感嘆一邊抱著胸口後退,開啟防禦模式問:“你……想幹嘛?”

“打個招呼,這麽拘謹做什麽?”游斯淺渾身懶散回,又朝旁邊的沙發揚了揚下巴,優哉游哉開口,“坐啊,就當自己家,別客氣。”

林渝繪皺眉,提防說:“不會是策劃著什麽東西報覆我吧?”

“噢?”游斯淺提著音量好奇,哼笑一聲問,“那你分析分析,我為什麽要報覆你?”

她想說因為下午她當著面罵他渣男了,但轉念一想,游斯淺這句話不就是把她往溝裏引,讓她自我反省嗎?分明是他先說錯話的,哄他可以,但不能先低頭。

林渝繪一副看透的模樣走到沙發前坐下,鼻孔指著游斯淺傲氣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才不會怕你。”

安全起見,她坐在側邊沙發離游斯淺最遠的一端,畢竟他行為詭異,發現苗頭不對還能跑。

“說得真棒。”他朝她刻意認真點頭,生怕她聽不出來他在開玩笑那樣,“既然內憂外患,那就放平心態,一個一個來。”

說完又一個吊兒郎當的飛吻。

“什麽亂七八糟的,聽不懂。”林渝繪翻了個白眼。

游斯淺聳聳肩,放下盤子,拿出手機劃拉,神色輕松。

墨鏡反光,手機屏幕看得清清楚楚,林渝繪悄咪咪往前探頭。

畫面裏,一片紅點的聊天頁面中間唯獨施年森頭像上沒有新消息的紅點提醒。

最後的一條聊天內容是:【那我可就真不客氣了。】

林渝繪想知道他和施年森聊了什麽,或者往下拉看看有沒有方如聽的信息。

但游斯淺指尖就在聊天頁面游走,徘徊在群與群之間,每次有要往下拉的趨勢林渝繪就悄悄往游斯淺那邊靠近,伸直脖子屏住呼吸期待。

結果只是虛晃一槍點進了[網紅會所]群,上下翻動李仰發的一些表情包,隊友在聊施年森出現有多不可思議。

被這樣釣了三次之後,林渝繪頭頂悠悠傳來一聲哂笑,“林大小姐,偷感越來越重了呢,想看什麽?”

林渝繪眼神從屏幕上挪出來,發現自己已經坐到沙發另一邊靠近游斯淺的位置了。

她抿了抿嘴巴坐正,佯裝不屑道:“切,擔心你被騙罷了。”

“那沒事,笨蛋另有其人。”

游斯淺話裏有話關掉手機扔在一邊,放下二郎腿湊近桌子,拿起筷子攪動兩下冷掉的炒粉。

林渝繪立刻提醒:“餵,那是我吃過的。”

她吃得還剩一半,但這會兒只剩三分之一了。

“那又怎樣,又不是沒吃過你的剩飯。”游斯淺無動於衷,甚至吃了一大口。

頭頂朝向她,林渝繪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嚼動時候臉頰輕微的動作,絲毫不介意她吃剩的。

游斯淺順手拿起旁邊的半罐可樂。

“哎……”林渝繪制止,尬笑道,“那也是我喝剩下的。”

游斯淺晃了晃,還剩一口,幹脆仰頭,喝空,將罐子單手捏癟扔到桌上,聳聳肩說:“有什麽區別。”

又埋頭吃炒粉。

順手指了指她跟前一罐新可樂。

林渝繪拿起,幫他打開遞過去,觀察他臉色問:“你……真不生氣了?”

剛剛賭氣那麽久,她都沒來得及哄他自己就好了,怎麽想都覺得有詐。

游斯淺推了推墨鏡,接過可樂放到嘴邊,仿佛失憶了一般問:“我什麽時候生氣了?”

仰頭,又喝下半罐。

沒生氣下午臉那麽臭?不會是假裝堅強,還在說氣話吧?

林渝繪湊到游斯淺跟前盯著他。

游斯淺剛咽下一口,擡頭對上她審判的眼神,低頭要繼續吃,沒忍住,還是擡頭,喃喃問:“怎麽?我又帥到你了?”

林渝繪壓低眼皮。

不對勁,肯定有問題。

“你剛剛哭過了?”她斜眼,試圖透過墨鏡看一看他是不是眼睛哭腫了。

但她只看見墨鏡上方秀麗的眉峰一挑,像是無奈。

“小孩子才會哭,我只是怕你看見我眼睛,又覺得我勾引你罷了。”游斯淺散漫回。

“真的?”林渝繪繼續湊近。

游斯淺剛夾起炒粉又不受控制掉落下去,他索性停止進食,頓了一秒,然後猛地擡頭湊近。

赫!

林渝繪猛地往後挪,嚇得兇巴巴說:“你幹什麽?!”

太近了,她剛剛有一瞬間察覺到他唇瓣的溫度透過空氣毫無差別傳到她唇鋒了,惹得她毛孔頓時興奮擴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但游斯淺控制得當,他們真的沒有碰到。

游斯淺只是輕哼,勾起嘴角露出皎潔的牙齒,“你不是想看嗎?近一點看得更清楚。”

這一刻,即使沒有眼睛的加持,游斯淺也像是一個活脫脫不負責任的浪子,明裏暗裏勾引她犯罪。

過分釋放的渣氣讓林渝繪覺得反常,肯定是他太生氣了故意這樣報覆她呢。

於是,她伸手,快速拽下游斯淺的墨鏡。

或許是動作突然,游斯淺雖然沒有往後躲,但微微向左邊側過臉,閉上眼睛防禦。

底下五顏六色的光線變幻莫測交替著,打到二樓只剩灰蒙蒙,單純起照明作用,像是自帶朦朧濾鏡,讓游斯淺的側臉有一種無法形容的俊逸。

上挑的眼尾並沒有半分哭過的痕跡,反而帶著淡淡笑意。

他轉頭,慢慢掀起眼皮。

林渝繪楞住。

四目相對。

舞臺光線反射,游斯淺幽黑瞳孔有抹淡白,照亮了他眼底的繾綣,眉宇間柔情暗蘊。

似乎所有動作都開了慢倍速,林渝繪能清晰看見他眨眼時睫毛的路徑,像是刮在她心上一樣,刺激著她的神經,說不出話。

他本來就很好看,更別說安靜下來時候,像是明星從精修畫報裏出來了,毫無瑕疵。

她被突然的五官暴擊逼得倒吸一口氣。

半晌。

“我哭了嗎?”游斯淺淡淡問,打破她的觀賞。

林渝繪眨巴眼回神,挪走視線拿起可樂說:“誰管你哭沒哭。”

慌亂喝下一大口。

游斯淺吊著嗓子,用看戲的語氣“噢?”了一聲。

“噢個屁。”林渝繪撅嘴望向臺下。

後方久久沒再傳來聲音。

他怎麽不繼續嘴欠或者自戀了?

林渝繪仰頭,佯裝喝可樂,餘光偷偷查看後方的狀況。

游斯淺還是剛剛的動作,繾綣的眼神盯著她的手,唇角帶了一絲玩味說:“沒記錯的話,你是我的。”

林渝繪腦子裏好像有根弦斷了,連接不到畫面和聲音,只能靠著皮膚感受游斯淺炙熱的眼神。

游斯淺瘋了,敢說出這種話,況且她下午才信誓旦旦說過,她是不會吃回頭草的。

難道他……

“咳咳……”她咳嗽一聲,轉走臉,“你……你瞎說什麽……不……不許說話了。”

信息量太大,她需要緩一緩。

游斯淺不會對她餘情未了吧?可他是個渣男啊,怎麽會有餘情這種東西。

然而,游斯淺就真的沒再講話,整個二樓空蕩蕩,只有底下觀眾聊天的聲音混合駐唱歌手的聲音在努力烘托氣氛,讓林渝繪內心一團亂麻。

她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游斯淺那句話,只偷偷攥禁裙角,祈禱他能說出點人話來。

沒一會兒。

一個冰涼細膩的指尖點在她手背上,然後是手指,再是一整個手掌,像是要牽著那樣把她整個手包裹住那樣,很燙。

或許是常年握鼓棒,游斯淺掌心的皮膚有小繭子,刮在她細膩的後背上,像是往她身體導電的連接處,酥酥麻麻。

林渝繪不敢動,只能攥著可樂,壓制即將上揚的嘴角。

直到可樂攥癟,啪一聲,她腦子總算回過神來。

似曾相識。

重逢的巷子裏,游斯淺也是這樣戲弄她的,他肯定是還在氣頭上,故意報覆她。

林渝繪頓時清醒,腦子裏無限循環著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話。

要先發制人。

她轉頭,信誓旦旦說:“我說過,我不會吃回頭草的。”

剎那,掌心的可樂被游斯淺一把搶過,他放在眼前打量,又朝她晃了晃,假笑說:“我說它,它是我的,你在那激動個什麽勁兒,搞得跟誰多戀愛腦似的。”

他側過臉,仰頭,往嘴裏罐可樂,用罐子擋住落下去的嘴角,閉上眼佯裝享受可樂帶來的快感,掩蓋對林渝繪脫口而出話語的失落。

一副灑脫無所謂的樣子。

林渝繪咬著嘴巴,想到自己剛剛的自戀猜測,五官皺成一團,恨不得立刻離開。

心底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落空,好像她的潛意識裏,她不跟游斯淺在一起,但游斯淺也不能不喜歡她。

會不會太自私了?

林渝繪垂眼想著。

游斯淺卻晃了晃空罐子,朝她沒心沒肺“啊”了一聲示意很好喝。

似乎每次游斯淺都可以輕而易舉挑起她內心的想法,然後告訴她這些都是假象,像是捉弄人那樣。

林渝繪氣不打一出來,她拿起包朝游斯淺委屈扔一句,“自己喝吧!”

轉身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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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多,繪夢營旁邊的清吧依舊營業得火熱,路上一群群剛買醉結束的成年人沿著街道吹風,試圖趕跑疲憊。

林渝繪踩著高跟鞋沿反方向走。

京北真大啊,郊區,酒吧一條街,中央的馬路都橫著都是一個籃球場的長度,配上沒有車子經過,莫名荒涼。

大到她都走出這條燈紅酒綠的街道了,游斯淺還沒有跟上來。

也是,前男友而已,他才不會管她,說不定現在繪夢營裏就有他的小情人,浪漫還來不及,怎麽會管她這樣無理取鬧的前女友。

想到這,林渝繪不免自嘲一番。

風吹過,發尾揚起,一輛轟隆聲震天的摩托飛來,停在路中央,兩個看上去比她還瘦的小流氓自以為帥氣地撅嘴吹口哨,緊身的褲子緊身的衣服,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體重不過百。

林渝繪翻了個白眼。

正想開口挑釁回去。

滴-

身後響起一陣喇叭聲。

她回頭,奔馳大G在暖黃色路燈下帶著踏碎一切的模樣沖到她和流氓中央,跟摩托車交流著什麽。

沒兩秒,摩托車如同過街老鼠往前方竄逃,轟隆聲都比剛剛萎了一半。

大G車窗慢慢落下,露出游斯淺賤兮兮的笑容。

他揚了揚下巴,吊兒郎當說:“美女你好,這麽晚一個人走路多不安全,住哪?我送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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